从徐渭《驴背行吟图》中的断笔到弗兰克·劳埃德·赖特设计的“流水别墅渗水”，艺术家们的创作常存在“小插曲”。什么是“翻车”？艺术家们如何处理？今天，时尚芭莎艺术教你如何化解“社死式翻车”。
01 掩饰还是辩解？
左：北京香山景区红枫文创雪糕；右：玉渊潭公园樱花雪糕
除钟薛高外，香山景区的雪糕也“翻车”了？其因空洞的眼睛、“三颗大门牙”以及“死亡配色”，被人们吐槽毫无美感。文创产品凭借火热的艺术IP而赢得市场，之所以“翻车”是因其一味“跟风”，只模仿皮毛或复刻原作，既缺乏艺术底蕴也毫无设计感。对此，有人调侃道：“这不过是出圈手段罢了。”真是如此吗？这是被戳中软肋后的掩饰，还是自喻清高的辩解？
“翻车”，指经验老道的人遭遇失败或失手。从Nike的Air Foamposite One“Tianjin”在鞋面上一味地堆砌杨柳青年画中最著名的“莲年有鱼”图案，到考陶尔德美术馆出品的梵·高“耳朵橡皮擦”被指责消费艺术家的精神疾病，艺术界“翻车”的现象并不少。
杨柳青年画中常见的“莲年有鱼”图案
Nike Air Foamposite One “Tianjin”网拍页面
考陶尔德美术馆以梵·高为灵感设计的耳朵橡皮擦，因争议最终下架。
人们对于反常规与“无脑抄袭”会下意识地排斥。因此，外形极其丑陋或立意存在偏差的作品往往与大众审美背道而驰，“翻车”也成了其必然归宿。
02 “翻车”的代价
但由于“搞艺术”始于混沌状态中的一种冲动，“翻车”也有高低之分。创作失败并不可怕，初学绘画的梵·高因画不好人物面部便干脆不画，毫不掩饰的“翻车”夹杂着一丝憨厚与天真，被收藏家们视为独具艺术家性格气质的“自画像”。
梵·高《海边的渔夫》，油画，51×33.5cm，1882年
而现代主义艺术家乔治·德·基里科（Giorgio de Chirico）因形而上画派而名声鹊起，却在两年后转向古典主义。然而，艺术界并不买账，使得他不惧“翻车”、铤而走险——创作原画作的“新”版本，并倒填日期，以此伪装成1910-1919年间创作……
乔治·德·基里科《白天之谜》（The Enigma of a Day），布面油画，185.5×139.7cm，1914年
基里科《不安的缪斯》，布面油画，1916-1918年，他在1947年后多次绘制不同版本的这一幅画。
一定程度上，“翻车”常伴随新创意的出现，但不是所有的“翻车”都能被理解与接受。亦如基里科因对自己的职业规划不清晰而一味追求标新立异与市场宠爱，往往易导致聪明反被聪明误，“翻车”也是必然。因此，“如何面对翻车”是艺术家需考虑的问题。
03 面对“翻车”
巧然“翻车”，别有洞天。科场失意、官场打击与妻子离世，怀才不遇的徐渭一度陷入精神失常的情况。
徐渭《杂花图》（局部），泼墨画，1053.5×30cm，明，现藏于南京博物院
徐渭《黑葡萄图》（局部），纸本设色水墨，165.4×64.5cm，明，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出狱后，他整日吟诗遣怀以诉说着人间不平，还与“犟驴”为伍，绘制《驴背行吟图》，只为吐胸中之块垒。可艺术家未曾想到，自己的写意画作有一日会被一个叫“放大镜”的科学仪器审视。细看之下，画中驴的左前蹄有一处断开，其大腿未与身子连接而略显突兀。
理论上，这不合常理。可正是这看似“翻车”的一笔，让大师齐白石在看到后也不由连声称赞：“这驴蹄太牛了。”因此，有些“翻车”成了峰回路转的机会，此“神来之笔”看似缺憾，却赋予了画面灵动活泼的氛围。
徐渭《驴背吟诗图》轴（局部），水墨画，112.2×30cm，明，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刻意“翻车”，图一乐。2021年，旅游业遭遇冷淡期，为吸引更多游客，伦敦市长萨迪克·汗（Sadiq Khan）发起了一项名为“Let’s Do London”的活动，其涉及艺术、文化、美食和旅行等，并邀请大卫·霍克尼为皮卡迪利圆环站（Piccadilly Circus Station）重新设计公共装置。
然而，不圆的圆圈与潦草粗陋的排版，艺术家“翻车”了？大卫·霍克尼将原有的圆环标志手画一遍，且将“PICCADILLY CIRCUS”的最后一个字母“S”另起一行。艺术家仿佛未曾思考排版的艺术性，只是“随手”一画罢了。
过去的皮卡迪利圆环站的公共装置
大卫·霍克尼重新设计的皮卡迪利圆环站的公共装置
网友创作
但面对斥其作“翻车”的指责，霍克尼并不认同。他刻意借“不合群”、但具有复数含义的“s”来呼吁更多的人们参与活动，从而实现一语双关的效果。
此外，有别于认为“用传统颜料与画笔作画才是正统”的艺术家们，晚年的霍克尼丝毫不担心“翻车”，大胆尝试电子绘画。他认为电子媒介可以提供更为丰富和真实的颜色，这能够更加真实细腻地还原出现实景色。面对充满争议的绘画工具，霍克尼也有清醒的认知：“iPad只是一种艺术媒介，但我知道它的革命性和含义。”
大卫·霍克尼《The Arrival of Spring in Woldgate》，iPad绘画，2011年
大卫·霍克尼《无题468》，iPad绘画，2016年
难免“翻车”，那就一笑泯然。创意是艺术的灵魂，却也存在风险。美国建筑大师弗兰克·劳埃德·赖特（Frank Lloyd Wright）大胆结合别墅与涓涓溪水、将平滑方正的现代结构与粗石崖壁穿插交错，使得“流水别墅”具有一种诗意的视觉平衡，宛如蒙德里安高度抽象的画作。
弗兰克·劳埃德·赖特设计的“流水别墅”
可就是这件被美国《时代》杂志称为“20世纪最伟大住宅”的作品，因临水过近导致常年潮湿，甚至每逢汛期，溪水上涨流入屋内，“流水别墅”秒变“海底世界”。
由此可见，世界一流的作品也会“翻车”。“创意”并不能成为艺术品的护身符，但也不该是束缚艺术家的枷锁。允许“翻车”并坦然面对，才能让艺术创作无后顾之忧。
马塞尔·杜尚《L.H.O.O.Q》，铅笔、现成画，19×12.7cm，1919年
本质上，人们包容“翻车”是因其为基于“创新”或“重新定义艺术”的尝试，试图用真诚来换取共鸣与鼓励，其创新性甚至能成为新兴艺术流派的开始。但包容并非纵容，更不能成为艺术家辩解失败的借口。你认为艺术家是否应该害怕“翻车”？欢迎在评论区留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