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6日，抖音发布《美妆行业低质低价商品治理专项公告》称，抖音将整治化妆品行业低质低价商品。针对不法商家将低质商品包装成“低价福利”商品售卖的行为，抖音表示，将按照《商家违规行为管理规则——危及消费者权益》对低质低价的商品及售卖低质低价商品的商家处以（包括但不限于）封禁商品、停业整顿、清退店铺、扣除全部保证金、永不合作等处置。
这意味着，抖音平台中打着“低价福利”幌子的低质化妆品，将失去打擦边球的空间。但也有业内人士质疑，封禁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一个低价商品消失后，仍会有千千万万个9块9的化妆品出现。
粉丝的收割利器——“低价福利”
直播电商平台战局正酣，但流量红利的消退却显而易见。这时，悄然滋生的”低价福利”产品则成为各大主播引流“圈粉”的一大利器。记者在抖音平台上看到，多数主播包括朱梓骁、辰亦儒、贾乃亮等明星的直播间会经常上新一批称为“低价福利”的美妆产品。
“原价158元，现在在我直播间，粉丝只要福利价9.9元即可拥有”“就卖这一次，8.88元1套护手霜，我们根本不赚钱”“只上3000套，抢完就没有啦”，这类最为惯用的直播话术为“低价福利”商品营造出了“完美”的销售氛围，而消费者们也正中这类“营销圈套”。
某彩妆品牌负责人向记者介绍，这类“低价福利”商品也被称为直播引流品，多数是由一些眉笔、洗面奶、面膜、洗脸巾等产品。通常，主播们会刻意以饥饿营销、亏本营销等方式来吸引粉丝大量下单这类引流品，而主播们则从中收取少额的佣金。
飞瓜数据显示，2021年11月抖音美妆直播引流商品榜单中，前10款美妆产品的最低价均未超过9.9元。其中，一款名为【粉丝专享】某眉笔（曾出现在某明星直播间内），产品标价为29.9元/支，但其券后价仅为1-4.99元/支。数据显示，每出售一支眉笔，主播可得到0.5-2元佣金。截至11月底，这款眉笔的销量已超过22.9万件。
“低价福利”产品真的是福利吗？
记者在上述眉笔的产品评论区注意到，“残次品充数”“根本无法使用”等差评比比皆是。上述彩妆品牌负责人告诉记者：“经历人力成本、运输成本等层层加码，这类眉笔还能以4.99元一支的出售，显然，低廉的价格直接体现在了产品质量上。”
实际上，在电商直播行业，主播多会直接强调产品保真保质、货真价实，却不会过多地公布产品货源等信息。但这类“货真价实”的“低价福利”商品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以一款标价为158元/支（直播专享价为9.9元）的桃子洗面奶为例，记者查询得知，直播专享价为9.9元洗面奶的生产企业为广州市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而标价为158元洗面奶的生产企业则为深圳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两者在外观上几乎无差别，仅在作用上显示不同，前者为补水，后者则为水润清透。
记者联系到广州市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相关负责人，该负责人表示，此款洗面奶的出厂价可低至4元一支。而这也意味，消费者收到的并非是标价为158元的“福利”产品，而是出厂价仅为4元/支的低价产品。值得注意的是，2020年10月，这家广州市生产企业曾因严重违反了《化妆品生产许可工作规范》有关规定，被国家药监局要求停产整改。
“尽管成本低至几元，但生产企业仍然有利可赚。”某化妆品生产企业负责人向记者透露，那些小型化妆品生产企业，更倾向于接受这类面向直播渠道、价格低廉且要求较少的产品订单。
直播电商的狂热与困境
近年来，直播电商呈现井喷式的快速发展，并成为各大平台和品牌的标配。艾瑞咨询数据显示，2020年中国电商直播市场规模超1.2万亿元，年增长率为197.0%，预计2023年直播电商规模将超过4.9万亿元。如此庞大的市场规模，也引得明星、网红、素人、老板齐齐下场分食“蛋糕”。
随着主播类型的多样化，部分商家通过销售低价的商品作为所谓的“福利”，来诱导用户进行下单或互动已成为直播中的常态化事件。广州尊伊化妆品有限公司总经理陈来成向记者介绍，“低价引流产品一般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企业为释放积压的库存，将产品低价出售；另一种企业单纯为吸引流量而售卖低价产品，这类情况多半不会注重产品品质，甚至会掺杂不少假冒伪劣产品。”
“企业生产低质产品，主播售卖低价产品，平台上出现低质低价产品，这看似是一条循环且畅通的路径，但消费者不会一直为低质产品买单。”上述化妆品生产企业负责人如是说。
当这类低质低价产品被捆绑到电商平台上销售，产品的劣势会被平台的流量无限放大，甚至会反噬到电商平台本身。抖音本次指出，平台上部分商家通过销售大量低价且质量差的商品作为福利来诱导用户进行下单或互动，商品到货后往往存在严重的虚假宣传、货不对板、质量低下等问题，甚至出现了消费者在使用部分商品后出现过敏等人身伤害情况，引发高危客诉。
事已至此，抖音显然已无法置身事外。针对此类大量售卖低质低价商品的行为，抖音表示将出台专项措施做重点监控和打压，而这也为低质低价的商品及售卖低质低价商品的商家敲响了警钟。目前，抖音已要求各位商家做好自查整改，按平台要求调整现有商品结构。
低质低价，从来都不是一条可持续发展的道路。近年来，备受瞩目的电商平台和主播正在试图摘下这顶并不好看的帽子。而直播电商作为崛起中的新兴渠道，也在尽力扫清低质低价这个“拦路虎”。与此同时，作为产业脊梁的化妆品生产企业，更应该肩负起优化国货品质这一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