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喜欢女人，却定要去招妓，这徐四显然是用逛青楼来掩饰什么！”皇甫昭走了出来，面向着月国一方，声音拔得老高。
“的确如此！”暮雪眼角含笑，朗声应道，“徐四每去一次青楼便更换一位妓女，但唯独对其中一人光顾颇为频繁。”
“公子的意思是，徐四想要用其他妓女的身份，来掩饰频繁会面的这一位？”长安抱着那本簿册，故作沉思状。
“正解”，暮雪对长安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看向徐四，目光凌厉异常，“徐四，你可有真话要交代？到底是谁，指使你诬陷皇甫家？”
徐四跪在地上，窝着脑袋，没有作声。
他如此冥顽不灵，暮雪并未心生恼怒，死士毕竟是死士，已经决心赴死的人，很多东西都无法牵动他的心。
关于这一点暮雪早有预料，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斥问徐四，不过是表演给月国人看。
但，能让人自愿交出性命，成为死士的，必有足够分量的交换条件。
暮雪已经悉数掌握了徐四的“交换条件”，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亮出来，以免伤害无辜。
见公山暮雪刻意牵引着大家的思路，赤亲王坐不住了，他站起身，高声反驳道：“四皇子是否在刻意误导大家呢？这天下的科律并未规定龙阳癖好的人不能喜欢女人，也许……徐四男女通吃呢？亦或者他还有别的另类嗜好，也未可知。怎能就此断定他是以此掩护另一人？”
“赤亲王说的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公山暮雪看向月赤，目光里非但没有恼意，反而莫名地带了同情，弄得月赤有些摸不着头脑。
“既然四皇子认为我三弟说得有道理，那便不能继续在徐四的问题上纠缠，单单凭着徐四的特殊癖好，并不能证明有人指使他诬陷皇甫一家”，太子月耀亦起身，想要略过徐四这个乏力的证据，“公山公子可还有其他证据？”
“诸位王子可真是心急呐，本公子绕了一个大弯子就是为了给徐四一个机会，让他证明，仅凭他那三脚猫的巫术，根本不可能整出这么大的畸婴案，只可惜，”公山暮雪摇了摇头，笑道，“徐四放弃了自救”。
其实，暮雪心里清楚，即便找到了曼舞，徐四仍旧是案件的关键，毕竟自己找的证人即便从实招来，也难以完全服众，只有对方的证人倒戈，才是最有利的砝码。
“四皇子无须绕弯，请直接呈上有力的证据吧”，月国国君抬了抬手，语声虽然礼貌，但也明显压抑了不耐烦。
暮雪微笑颔首，朝国君拱了拱手，然后款步走向一旁立着的笼子边，刺啦一声扯下了黑幔。
众人惊得有些坐不住了。
只见笼子里关了一名姿容妖娆艳丽的女子。
“此女是春风阁的头牌，花魁曼舞，亦是徐四时常联系的接头人，徐四接触其他风尘女子，便是为了掩护和她的联络”，暮雪笑容亲切，缓声向众人解释，“徐四，你可认得她？”
徐四微微抬头，目光明显讶了一瞬。他心中暗忖，四皇子果然不简单，竟然查到了曼舞姑娘！这么说他已经***了畸婴术？
见徐四不回答，暮雪又转头问曼舞，“曼舞姑娘可认识徐四？”
曼舞给暮雪抛去了一个媚眼，娇声道：“当然认识！”
“你二人是什么关系？畸婴巫术的巫主，是你，还是他？”暮雪神色肃然，令人不敢随意敷衍。
曼舞扯了一下嘴角，眼睛里闪过一丝鄙夷，“当然是本姑奶奶，就凭徐四？他连给姑奶奶提鞋都不配！”
人群中哄然起来。
“你与她是什么关系？”暮雪未降辞色，又重复了一遍。
“他是本姑奶奶的替罪羊，亦是用来诬陷皇甫家的死士！”曼舞拖长了音调，捂着嘴笑道。
什么！
皇甫一家果真是被人构陷？
哄然声变成了难以抑制的惊叹与热议。
皇上与皇后禁不住互相看了一眼，皇后小声对皇上道：“这赤亲王办事太不牢靠了，没有彻底查清，就武断抓人，这可大大冤枉了人家皇甫一家，而且也让其他重臣看着寒心呐”。
皇上沉着眸子瞥了一眼月赤，重重叹了口气，“皇后无须多言，且静观吧！”
皇后面色一凝，含着黯色点了点头。
“是谁指使你们这样做的？”暮雪趁热打铁，厉声问道。
曼舞笑了笑，开始将目光投向月国阵营，众人俱都胆寒，不敢喧声，生怕她随手乱指一番。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知曼舞要指向哪个。
曼舞似乎想要故意逗大家一番，迟迟不肯指认。
皇上不耐烦了，厉声喝道：“大胆妇人！休要耍弄，速速指认！”
曼舞这才敛了些神色，手指对着人群开始缓缓移动。
“慢着！”不待曼舞确认，月耀忽然又站了起来，他向暮雪拱了拱手，笑道，“这曼舞姑娘是四皇子找来的证人，我等怎知她是不是四皇子特意寻来假意扮作证人？”
是啊，我们怎知她是不是真的证人呢？众人点头。
“太子殿下，这女子是我们千真万确从春风阁找到的黑巫师，她躲在春风阁就是为了搜集……搜集那个什么——哎呀，长安你来说！”皇甫昭见太子殿下不顾儿时情谊，多次出难题为难，颇有些生气。
长安出列，四下鞠了一躬，便为众人详细讲解了曼舞的畸婴术原理，以及他家公子如何辛苦地***，最终找到畸婴巫术的“因途”。
“这么说，已经有了***之法？我月国可不再产育畸婴？”皇上喜上眉梢。
暮雪高声道，“若由畸婴术的巫主来解，是须臾间的事。”
“妙哉！”皇上喜叹，“堂下妇人，快些指认！”
曼舞抬手继续移动手指，最后停在了一个方向。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她指着几位皇子。太子与赤亲王邻座，大家不知她指的是太子还是赤亲王。
皇上与后宫嫔妃皆都大为震动。
“到底是谁？！”皇上怒问。
众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曼舞那双薄薄的嘴唇上，静静听着从两片唇瓣间会吐出一个怎样的名字。
“赤亲王月赤”曼舞笑道。
霎时，仿若五雷轰顶。
什么？什么？我没听错吧？众人俱都不敢相信。
“你撒谎！”月赤咬牙切齿，眼中怒火难抑，他转身跪向皇上，急道，“不是孩儿，请父皇明察！”
“不！不是赤儿！”赤亲王的母亲贤妃忽然哭喊着跪在了皇上跟前，“皇上您要替臣妾做主哇！”
“大胆民妇！休要胡言！你可有证据？”皇上猛拍龙椅护栏。
曼舞打了个哈欠，看向徐四，媚声问道：“徐四，你说……是不是赤亲王啊？”
众人又将目光齐聚在徐四身上，心悬一线，紧张不已。
徐四缓缓抬目，俯身道：“指使小奴诬陷皇甫一家的正是赤亲王月赤！”
又一个重磅炸弹。
一言不发的徐四，此时倒是语声清晰，态度明确。
月赤自己的证人倒戈，事情已经没有了回环的余地。
他身子一瘫，目光惊骇，口中喃喃不已，“不，不是本亲王”，须臾之后，他好似忽然反应过来，指着月耀，竭声嘶喊，“是你！是你陷害我！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捣鬼。”
月耀冷着面色，不予理会，皇后却看不下去了，瞪着月赤，气道，“你自己做的丑事，竟怪到太子身上，还有没有天理？!”
所有人都愣愣看着这一场出人意料的宫廷大戏。
皇上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月赤高声令道：“来人！速将这个不肖子打入天牢！”
眨眼间，几名侍卫便走了过来，押走了身子瘫软的月赤。
贤妃顿时晕了过去，几名宫女将她扶了下去。
皇上已经没有心情继续呆在这太和殿，他宣令，接下来的事宜由太子月耀代劳，便被几名太监搀扶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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